精子捐献并没有那么神秘

近日，有媒体报道，一对不孕夫妻在厦门大学贴出宣传单，希望以3000元～8000元的酬劳，寻“爱心捐精”者“直接接触”，帮助他们实现当父母的愿望。事实上，我国于30多年前就已建立了人类精子库，并开展精子捐献工作，为众多不孕不育夫妇圆了求子梦。

　　□本报记者 谭 嘉□

　　据了解，全国目前有16个卫生部批准设立的人类精子库，可以接受公众自愿捐献精液，并向卫生行政部门批准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医疗机构提供冷冻精液。规范的“捐精”应当如何进行？精子库如何管理、使用精液标本？为何会有不孕者甘冒风险私下求精？带着这些疑问，记者走进我国首个人类精子库诞生地、卫生部人类精子库技术指导中心之一，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一探究竟。

　　精子质量必须过关

　　2012年12月11日，在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记者遇到了大二学生小李（化名）。小李说，他在网上看到精子库招聘志愿者的消息，觉得是一个“免费体检”的机会就来了。

　　“精子质量是否合格是捐精的第一关。”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院长卢光琇教授说，为了排除艾滋病病毒抗体检测的“窗口期”，精子库的精液必须冻存半年，经再次复检合格后才能提供临床使用，因此，对精子的“活力”有更高要求，必须“优中选优”。按照卫生部的现行规定，每毫升精子浓度6000万个，前向运动精子需达到60%以上才算合格。

　　据介绍，除了精子质量要过关外，捐精者还必须接受包括遗传病、染色体异常、性病、肝肾功能、血型等数十项健康检查，合格后方能捐精。

　　参与各方都要互盲

　　在卢光琇看来，与精液“质量关”比起来，精子库管理的“伦理关”更为关键，该院所有工作人员每年都要接受一次伦理培训，“知情同意、信息严格保密都是精子库管理的重要伦理原则”。

　　据了解，志愿者需在约一年时间内完成8次~10次取精，并通过艾滋病复查，完成一次完整的捐精过程。每名志愿者一生只能完整捐精一次，捐精前需登记身份证和指纹信息，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个人信息医院能否保密、后代是否会近亲结婚是捐精者最关注的两个问题。”该院精子库主任朱文兵说，精子库的工作人员都接受了保密知识的相关培训， “比如，我们要求工作人员在路上遇到捐精者，要当他是陌生人”。

　　出于对供精者个人隐私的保护，不仅捐精者与受方夫妇、出生的后代均保持互盲，实施供精人工授精医疗操作的医务人员也与捐精者保持互盲；供精的使用一律用代码表示，受者夫妇可以查阅包含供精者身高、体重、学历、籍贯、血型等信息的“体貌卡”，但不得查阅捐献者的身份信息资料，人工授精室的医务人员也不得查阅。

　　为了降低近亲结婚的风险，卫生部规定，一名捐精者的精液只能提供给5名妇女受孕。为此，该院精子库建立了计算机管理系统，一旦同一人的精液达到5人受孕便会报警。

　　该院精子库同时向国内27个省（区、市）的31个生殖中心供精。“这些生殖中心必须在人工授精治疗45天后对患者进行电话随访，了解是否受孕，并将信息反馈给精子库。”卢光琇说。

　　朱文兵说，该院建立了永久保存的捐献者资料电子信息库和纸质档案库，以便为供精人工授精生育的后代今后婚配时提供免费查询。“为避免资料意外丢失，捐献者的信息定期拷贝在两个U盘上，分别保存在不同地方。”

　　捐精者仍然太少

　　我国有10%~15%的育龄夫妇受到不孕不育的困扰。作为目前国内最大的人类精子库，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人类精子库的库存容量为20万份，实际存量为10万份，但在该院接受供精人工授精仍至少需要排队半年以上，而在其他生殖医学中心，普遍需要等待2年~3年。

　　在国内的16家人类精子库中，由于难以招募到捐精者，仅有约1/3的精子库每年收集精液标本超过1万份。该院副院长、卫生部人类辅助生殖技术与精子库技术验收专家组专家范立青教授说，公众对捐精存在认识误区是捐精遇冷的重要原因。受传统文化、社会习俗以及性开放程度的影响，有人认为捐精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

　　出于对精子质量及安全性的考虑，高校学生是目前精子库招募捐精志愿者的主要对象。但就在两个多月前，该院精子库的宣教员张志龙在某高校学生宿舍招募捐精志愿者时，又一次被保卫人员扣住，直到医院领导来才得以脱身。

　　“这都是常事了。”从事宣教员工作近5年、招募了数千名志愿者的张志龙说，目前，社会对广告招募捐精的形式还难以接受，网上招募效果也不太好，因此，精子库招募志愿者主要还是依靠宣教员到大学男生宿舍以一对一的方式进行动员。“一天跑一栋男生宿舍楼，规模大的学校一般得1个月才能走完。”他也因此多次被当做“小偷”或搞“黄色宣传”而被宿舍管理员、学校保卫处、甚至派出所“请去”。

　　“很多人对捐精这件事不认同。”张志龙说。

　　精子库不能商业化运作

　　“捐精是与献血、骨髓捐献同样性质的人道主义行为，是爱心之举，社会公众应当转变观念，积极参与和支持。”卢光琇呼吁，应当加大正向的宣传引导力度，扭转公众对捐精的偏见，同时应杜绝媒体对捐精话题的猎奇化炒作，以免误导公众。捐精是一个志愿行为、医疗行为，既无色情，也不神秘。

　　“就全国范围来看，精子库的库存量远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临床需求。”范立青指出，正规精子库精子供不应求，导致部分盼子心切的夫妻转而将目光投向“地下精子黑市”或网上及私下的“自助捐精”。

　　卢光琇特别强调，精子不能买卖，精子库不能商业化运作，非正规渠道的精子买卖活动，潜在巨大的健康和伦理风险，监管部门应加大督查力度，严厉打击违法行为。

　　“公众还应加强生殖保险意识。”范立青在走访全国多家生殖中心时发现，60%的患者都是继发不孕患者，“生育年龄推后是造成不孕不育的最主要因素，这些原来具有生育能力的患者完全可以采取预防性手段，通过‘生殖保险’，提前在生育能力较强时将精子冻存起来。”范立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