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素产奶，权威声音不要姗姗来迟

　　所谓“牛奶激素”或“催奶液”，其实是牛的生长激素(BST)，而不是有人说的“雌性激素”。大家想了解这个问题的现实状况、背景知识和科学评估结论，以及国家现行法规和技术标准，而最想听到的是有操作性的建议——如何应对以保护自己和家人免受可能的伤害。此事将会发酵，因此希望权威的声音不要姗姗来迟

　　牛奶和奶制品总让国人神经紧张。从2008年的三聚氰胺奶粉事件、2009年的蒙牛“特仑苏”事件、2010年的圣元奶粉事件，到前不久的“老酸奶”风波，似乎没完没了。最近，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何兵又在微博里称，国内许多高龄奶牛靠激素产奶……只有少数品牌的鲜奶能喝。对此中国奶业协会秘书处的负责人迅即否认：“奶牛使用激素类药物增加产奶量缺乏科学依据……”而此前，国家乳品研究中心高级工程师李涛曾透露，奶粉中含激素并非个案，给不孕奶牛注射“催奶液”已成行业潜规则；另一位乳业专家王丁棉也说，这种情况确实存在。

　　

“催奶液”并不是“雌性激素”

　　所谓“牛奶激素”或“催奶液”，其实是牛的生长激素（BST），牛脑中分泌的一种蛋白质，而不是有人说的“雌性激素”。实际上，如果给奶牛注射雌性激素，反而会抑制产奶。现在已能利用生物技术生产上述的蛋白质，被称为“重组牛生长激素”，简称rBST。

　　上帝让母牛分泌奶液可不是要它给牛奶公司赚钱，而是为了哺育小牛。和其他哺乳动物一样，奶牛生下小牛后才开始分泌乳汁，经过一段时间产奶量达到高峰，而后逐渐下降，直到停止分泌。产奶量的上升和下降跟母牛乳房里产奶细胞数量的变化有一定关联，在每个哺乳期的初期，产奶细胞数量增加，以后不断减少。但如果在奶牛到达最大产奶量之前给它注射rBST，就能延缓其泌乳水平下降的速度，一般可使产奶量增加11%-25%。

　　早在1937年科学家就已发现，给产奶母牛注射牛生长激素（BST）可避免产乳细胞减少，从而提高奶产量。但在当时，BST的唯一来源是从牛的垂体中提取，量微价昂，很难应用。1980年代，孟山都公司用遗传工程技术在大肠杆菌工程菌种中生产出了基因重组牛生长激素（rBST），商品名称为Posilac。1993年美国食药监署（FDA）允许给奶牛使用rBST，以提高牛奶产量。

　　

国际上对其安全性尚无定论

　　rBST的商业化和广泛使用，促使世界上许多国家的监管机构以及消费者保护组织关注其健康影响，一些国家着手做安全性评估研究。由于目前尚无法区分牛奶中所含的天然BST和rBST，因此美国通常采用自动标识，用记录或“声明不含”(Disclaimer)的方式对厂商使用rBST实行管理。美国食药监署、美国医学会、美国营养学会和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都声称，用rBST处理过的牛所产的奶类、肉类对人类健康是安全的。但联合国下属机构国际食品法典委员会（CAC）至今没有提供“rBST安全”的结论，欧盟的专门机构则在1999年3月发布了有关“rBST对人类健康可能存在风险”的技术报告。

　　在国际上，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以色列和欧盟27个国家明令禁用rBST，我国也未允许生产使用这类激素；而在美国和其他20个国家（大多是中南美国家，加上埃及、黎巴嫩、巴基斯坦、南非、韩国等），使用rBST是合法的。2007年美国食药监署的一个乳业调查报告指出，全美只有17.2%的奶牛用了rBST。同时要指出的是，由于公众日益警觉，越来越多的美国生产商和销售商开始站到“不用重组牛生长激素（rBST-free）”的队列里，最大的3家连锁超市沃尔玛、克罗格和好市多都承诺“只销售不用重组牛生长激素的乳制品”。

　　

“特仑苏”风波的教训应当记取

　　2010年9月30日，美国一家上诉法院认定，根据相关科学研究结果，由rBST处理过和未处理的母牛产的牛奶“确实存在构成性差异”，首先是rBST处理会导致类胰岛素增长因子I（IGF-1，也被称作“促生长因子”）水平的提高，但不会导致IGF-II水平的提高。欧盟随后采纳了以上结论。

　　注射进体内或体内天然存在的IGF-1和新的肿瘤形成有关，体内较高水平的IGF-1跟乳腺癌、结肠癌、前列腺癌的高发有关联。不过，虽然通常使用的牛奶巴氏灭菌法不可能使IGF-1灭活，但胃里的高酸性环境会灭活它，因此口服IGF-1一般不会提高自身的血清水平。

　　说起IGF-1，让人联想到蒙牛“特仑苏”事件。2009年2月2日国家质检总局向内蒙古质监局发出公函，对蒙牛“特仑苏”牛奶的有关情况提出监管意见：“鉴于目前我国未对OMP的安全性做出明确规定，IGF-1物质不是传统食品原料，也未列入食品添加剂使用标准，如人为添加上述物质，不符合现有法律法规的规定。”

　　OMP是造骨牛奶蛋白（Osteoblasts Milk Protein）的英文缩写，蒙牛“特仑苏”的官方网站介绍：“特仑苏OMP本身就有丰富的钙，可以直接作用于骨头，可以增加造骨细胞活力，从而使骨骼留住钙质，达到直接增加骨密度的作用。”一些研究者怀疑蒙牛OMP各方面的生物化学参数和IGF-1相同，而披露出来的一系列文件也让人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OMP看来就是，或者至少含有IGF-1。

　　后来卫生部会同多个部门的专家对添加了OMP的“特仑苏”作了研讨，认为这个产品没有健康危害。但是，OMP不是现行国家卫生标准允许使用的食品原料，蒙牛公司进口并使用OMP没有事先申请批准，并擅自夸大宣传产品功能，违反了食品卫生法的有关规定。

　　与被查处的假冒伪劣产品不同，那次食品风波中的涉事产品对消费者似乎并未构成实际伤害，但其“违反食品卫生法有关规定”的教训应当记取。

　　

公众想听到权威的说明和解释

　　回到所谓“激素产奶”，身为法学专家的何兵没讲到点子上，这不难理解，毕竟专业跨度大了一点、问题专业了一点。但中国奶业协会秘书处负责人身为业内人士，其回应似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至少没讲清楚，弄得对食品尤其乳品十分敏感的公众如在云里雾里。

　　如今，公众在等待有充分公信力的第三方出来讲话，这就是有关监管部门，大家想了解这个问题的现实状况、背景知识和科学评估结论，以及国家现行法规和技术标准，而最想听到的是有操作性的建议——如何应对以保护自己和家人免受可能的伤害。此事将会发酵，因此希望权威的声音不要姗姗来迟。

　　（作者为上海市政协常委、市政协环境资源委员会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