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泊尔质量门背后的标准之惑

　　近日，小家电名牌苏泊尔炊具再次因不锈钢锅锰超标受到媒体与公众质疑。锰超标是怎么回事？苏泊尔炊具为什么会锰超标？锰超标的炊具有着怎样的健康风险？广大消费者期待权威说法。

　　权威部门应尽快给个说法

　　有电视媒体报道，经哈尔滨工商部门检测，国内著名炊具生产厂家苏泊尔81个规格的炊具被认定不合格，原因是锰含量超标，一些不合格产品锰含量甚至比国家标准高出近4倍。这些不合格产品包括汤锅、蒸锅、奶锅、水壶等苏泊尔品牌多数低档产品。报道引述专家说法称，过量的锰对人体安全影响不可忽视，严重者可致帕金森病。

　　报道播出后，舆论哗然。2月17日，苏泊尔公司在其网站刊登的“致消费者的一封信”中解释，该公司“不锈钢炊具产品，经历次国家权威机构检测，各项重金属析出量均符合国家标准中卫生理化指标的要求，产品卫生安全”。

　　这两天，记者在北京市场走访发现，部分超市并没有对苏泊尔产品作下架处理，但其产品销售已明显受到影响。“今天说不合格，明天又说安全，到底怎么跟顾客解释？”北京市海淀区北太平庄附近一家大型超市售货员困惑地问。

　　不少消费者表示，苏泊尔是大品牌，到底有没有问题，权威部门应该尽快给个说法。

　　检测争议源于两套工业产品标准

　　记者采访发现，苏泊尔炊具近年来已多次陷入“质量门”。据报道，自2009年年初到2009年11月，哈尔滨市工商部门共向黑龙江省五金电器产品质量监督检验站送检苏泊尔样品37个，全部被判定为不合格产品；2011年8月，哈尔滨市工商部门又抽检苏泊尔82个样品，经检测有56个规格的产品被判定材质不合格。对于政府部门检测结果，苏泊尔反复回应表示，产品没问题，经权威检测机构检测，符合国家标准。

　　同样的产品，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检测结果？记者采访发现，原因在于双方依据的标准不一样。据钢材制造业人士介绍，工商部门的依据为我国不锈钢材料生产通用的《不锈钢冷轧钢板和钢带》（GB/T 3280-2007）国家标准，其中规定，食品炊具用不锈钢材允许锰含量一般为2%，最高为7%。而根据工商部门对苏泊尔不锈钢炊具检测的结果，锰含量多数已超过2%，个别产品达到9%，由此判定苏泊尔不锈钢锅具材料不合格。

　　苏泊尔的依据有二。在产品方面，依据为《不锈钢和耐热钢牌号及化学成分》（GB/T 20878-2007）国家标准，其中规定，可用作食品炊具的不锈钢允许锰含量上限为16%。以此来衡量，苏泊尔产品锰含量最高达9%，并不超标，材质合格。在安全方面，依据的是2011年12月发布实施的《不锈钢制品》（GB9684-2011）食品安全国家标准，该标准对炊具中铬、镉、镍、铅等重金属的迁移限量（即析出量）指标作出规定，但没有锰析出量规定。

　　据专家介绍，国标GB/T 3280-2007和GB/T 20878-2007为工业产品标准，均为推荐标准。两个标准规定不同，是导致目前苏泊尔产品出现质量争议的关键。

　　为什么没有锰析出量限值规定

　　记者求证多位专家，他们表示，不锈钢用途不同，其中各种金属的含量也不同。锰的作用主要是代替镍、铬（起防腐蚀、不生锈作用，但价格很高）等重金属，以帮助钢材成型和降低成本。食品接触用不锈钢的主要安全问题为重金属迁移。当不锈钢制品在使用中迁移的重金属超过限量时，有可能危害人体健康。因此，不锈钢炊具生产，需要在防腐蚀和安全之间寻找平衡。如果镍、铬含量高，防腐蚀功能增强，但随之带来的镍、铬析出量也会加大，意味着安全风险的加大。正因为如此，《不锈钢制品》（GB9684-2011）食品安全国家标准，对炊具中铬、镉、镍、铅等多种重金属的析出量指标作出了严格规定。

　　为什么国家标准不规定锰的迁移限量（国际上绝大多数国家未规定）？一个原因在于，随着不锈钢中锰含量的增加，伴随的是炊具耐腐蚀、不生锈等功能的损失，一旦锰含量高到某个值，这种产品就不能用作炊具或者不能叫不锈钢炊具了。但即使这么高的锰含量，一般也不会对健康产生影响。所以，食品安全国家标准虽未对锰含量作出规定，但明确指出，食具容器的主体部分，必须选用符合国家标准的不锈钢材料制造。

　　“某些炊具产品锰含量很高，虽然符合食品安全国家标准，但能否定义为劣质不锈钢炊具？这种做法是不是在打擦边球？”记者问。

　　对此，多位专家均不愿正面回应：“锰含量高，成本当然就低。但是否劣质产品，还是以政府权威部门解释为准。”

　　相关机构正在进行风险评估

　　据有关行业协会透露，在近年来的产品质量抽检中，不锈钢炊具不合格问题一直比较严重，突出表现为锰含量超标。“这也算是‘中国特色’的不锈钢炊具问题。”一位食品安全专家表示，“国外不规定炊具中锰析出量限值，部分原因是锰加多了，防腐蚀、不生锈功能降低，产品性质就改变了。而我们这里，锰含量再高，也叫不锈钢炊具，真是匪夷所思。”

　　慢性中毒专家、广东省职业病防治院院长黄汉林告诉记者，锰摄入过量如果达到中毒的程度将对人体造成很大的危害，会造成呕吐腹泻、肠道紊乱等疾病，再严重的还会危害到神经系统，出现精神疾病的症状。但由于造成中毒的剂量较大，且锰进入人体的方式主要以呼吸道为主，因此，使用不锈钢锅具很难达到中毒甚至帕金森病这样的程度。

　　一位从事中毒控制研究的专家解释，包括锰在内的重金属超标对人体的危害，根据超标多少可划分为几个危害层级。首先是允许剂量水平，也就是通过大量的实验和可靠证据可以证明在该剂量以内，人们终身接触都可以保证安全。中国居民膳食营养素参考摄入量规定的“成人每天锰最高可耐受摄入量为10毫克”，这个数值便是允许剂量水平。而肯定会造成危害的水平称为最低中毒剂量，这个剂量是指在正式文献报道中有明确记录该剂量下有人健康已经受到损害的数值。而这两个剂量水平之间还有一个模糊地带，动物实验和人群流行病学调查都难以确定也无法否定在这个剂量范围下的环境暴露会对健康产生影响。当然可能的“危险”同样属于危险，因此同样需要通过安全管理，使有害因素降低到允许剂量水平之内。

　　据专家透露，不锈钢炊具中锰含量过高问题已引起有关部门高度重视，相关机构正在对市售产品的安全性作出风险评估，以确定是否构成食品安全问题。对于不锈钢制品食品安全国家标准中是否需要增加锰析出量指标的问题，卫生部卫生监督局食品安全标准处有关官员表示，卫生部欢迎有关单位积极开展调查研究，提出立项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