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州大井镇开展农村垃圾清理,从小溪中打捞垃圾打包运走处理。杨大正 摄
●南方日报记者
谢苗枫 闫昆仑 杨大正
昨日,本报关于节后农村呈现脏净两重天的报道一出街,就在坊间引起了强烈反响,他们有的是刚在家里过年回来的进城务工青年,有的是在村里住了一辈子的农民,有的是刚离家到大城市念书的学生娃。直面村里几十年的变化,城乡之间强烈的反差,使他们对南方日报关于农村环境污染的报道产生了巨大的共鸣,忍不住拿起电话、刷起微博,纷纷向记者“吐槽”:南方日报说得好!农村都被垃圾包围了!
顽固的卫生习惯是大问题
“我们见惯不怪了,但你们还是说了大实话!”刚从河源和平县的老家过完年回广州上班的赖姨打来电话说,她在广州已经做了6年多的家政,每年过年都会回去,但越来越觉得“不舒服”,不吐不快。
赖姨说,家里农村很多人都是乱扔垃圾,有的扔到河里,有的就在路边随手一掉,“路上很脏,少人走的路边更脏,大家几十年都习惯了”。
梅州蕉岭县一位谢姓村民是做客运生意的,他也给记者“诉苦”:“每回拉车最明显”,“从农村跑出来的车,到了城里,一般都会差点,车里的果皮、瓜子壳到处都有;如果过年前从城里回乡的,车上很多是学生,或者在大城市打工的,明显干净很多”,“大家习惯不一样”。
“我的家乡也是这样!”在中山大学读大二的惠来籍学生小林对本报官方微博所呈现的文章印象深刻。他评论说,“潮汕人都很重视家里卫生,家家都收拾得很干净,但垃圾都扫到外面去,真是‘家里现代化、屋外脏乱差’。”
“村民根本就没有任何垃圾分类处理与环保的意识,生活、生产垃圾随地倒,随处放,村落遍地是垃圾。”在广州已经生活了30多年的梁女士叹气说,即使她回吴川老家跟村里的人说不要随手扔垃圾,很多村民都是不理解,“几百年的习惯是个大问题”。
每月200元垃圾费搞不起垃圾池
“能不能每个自然村都建垃圾池?像我们城里小区那样有专门的人收垃圾可以不?”昨天报道出来后,有些热心读者看到曾经“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美丽乡村如今垃圾横陈,也十分痛心,打来电话支招。
“不是不想搞好,而是有的地方确实缺这个钱。”看了报道后,粤西、粤北一些贫困村的村干部也觉得很无奈。阳山县坑塘村支部书记陈九玲告诉记者,他们之所以在驻村干部带领下自己设计新型垃圾池,就是因为山区穷,路不好走,自然村分散。如果按照平原地区某些村集中收集垃圾的做法,成本太高,负担不起。“传统一个垃圾池建设成本起码要5000多元,还不算人工、维护,以前每个月县财政发200元垃圾处理费到村里,但哪里够建?何况现在也没有发了。”
据了解,我省市县镇三级环境卫生管理体系,在县镇两级已然脱节,导致农村垃圾无法实现常态化处理。绝大部分偏远县镇没有自己的环卫队伍,农村垃圾呈现“无人收集、无车运输、无场处理”的尴尬现状。
“几乎每个地级市都有部分县市至今仍未征收垃圾处理费。”不少来自基层的省人大代表表示,而且对于绝大部分的农村来说,仅靠垃圾处理费一项收入,无法支撑垃圾处理所有环节的开支。
在本报联手省人大环资委走访省内一些垃圾填埋场时,开平市常务副市长梁和平也坦言,在推进农村垃圾处理过程中,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资金。垃圾的收集、运输和处理,除了前期填埋场、焚烧厂、中转站和压缩站的建设投入以及垃圾斗、运输车辆的购置,还有后期项目运营和维护、人员工资、车辆运费等开支,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填埋场不作用反养活拾荒者
“现在农村的垃圾是根本没人管。”清远徐姓读者举例反映,比如佛冈有垃圾填埋场,但平时都是用泥土掩盖了垃圾堆,很难认出是垃圾场,“村民都是直接把塑料袋、玻璃瓶丢在附近的公路旁”,“没人去管”。
受资金所限,有的地方建起了简易填埋场。据悉,全省共有61座简易填埋场,负责填埋周边村镇的生活垃圾。但记者了解到,大部分简易填埋场都是将大量垃圾堆积并裸露在外,既没有推平压实,更没有覆盖和喷药。
有的垃圾场形同虚设,有的填埋场则“异常”忙碌。有读者向记者“报料”,惠东的一些简易填埋场还养活了拾荒者。该读者反映,由于没有人管理、维护,这些填埋场一个就能养活十多个“捡垃圾”的。
养殖业“遗毒”更甚“脏乱差”
“随地可见的牛粪、猪粪,还只是‘眼见’的,见不到的污染更严重!”看到昨日的南方日报后,暨南大学生物学博士小郭告诉记者,他过年回湛江老家,看到一些种生猪养殖户把动物粪便直接排入到附近的河流和水库中,导致河水被污染,河床蚊蝇滋生,臭气难闻。“更关键的是直接影响水源、土壤环境,对农业生产、农民生活,乃至城市居民水源都有严重影响。”
省人大代表王良平也指出,垃圾场产生的沼气若不收集处理任其自然挥发,再加上飞扬的粉尘,会严重影响周边城镇的空气质量;而简易处理场的渗滤液渗透到地下,对土壤和地下水的危害后果也可能在二三十年后显现。
“农民遗弃的化肥包装袋、农药瓶等物品也带有极强的污染性,遗弃在野外和农田会对农田土壤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中科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环境修复中心负责人告诉记者。
“村村点火”搞工业搞得空气都有异味
由于城市对高污染企业的准入门槛越来越高,一些高污染企业悄悄转移到更为广阔的农村地区进行生产,村村点火、镇镇冒烟,也成了农村污染的一个毒源。
潮汕地区的张姓读者说,如今在练江边徒步,河堤上随处可见堆着的电子垃圾。据张先生介绍,在距离仙渡大桥不远处就有一个焚烧电子垃圾的工厂,“站上不到15分钟,就会感到呼吸急促,嗓子疼痛”,很多村民经过都要“捂着鼻子”。
在惠东,一些近海工业园也因为工业废水的过度排放,导致临海生态环境发生改变。当地居民阿彪反映,附近靠海的沟渠都是黑色的水伴随着大量海苔,还弥漫着刺鼻的味道。“这里有很多电镀厂和染色厂,它们的一些工业废水未经处理,直接排放到海里,导致临海的那些鱼虾蟹如今都几乎不见踪影。”
多头管理也就是“无王管”
日益严重的农村污染问题,已经引起社会各界的强烈关注。作为主要职能部门,环保部门本应更加高度重视农村环保工作。但是在一些基层地区还存在着职能部门职责不清的问题。
省人大环资委副主任潘大林就曾指出,随着农村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当前农村的垃圾产生量不亚于城市,有的甚至超过城市,但很多农村连一支环卫队都没有。“垃圾不知如何处理,村民自然而然会往公路边、河边等无人管理的地方倾倒并形成规模。”
然而,有的环保部门就喊“委屈”,当他们下到基层时,公路卫生属公路局管、村镇一级卫生由村镇政府牵头、水污染有水务局来出头等等,体制不顺,管理多头,反而使农村环境问题成了“无王管”。
■行动
书记“赶集”
宣传垃圾分类制度
南方日报讯(记者/杨大正)农村垃圾的治理一直压在高州大井镇党委书记李拨飞的心上。昨日,南方日报关于农村垃圾脏净两重天的报道也给他带来了启发。虽然大井镇对农村垃圾的处理上走在粤西农村的前头,但一些方法却受限于当地村民的不良习惯而得不到顺利开展。
看到南方日报的报道后,李拨飞马上发动镇上干部去各村里做工作,同时完善去年5月就制定的《农村垃圾收集处理工作方案》,并采取了一系列整改措施:
一是加大了“城乡清洁工程”的宣传力度,发放了致全镇群众关于开展“城乡清洁工程”的一封信15000多份,张贴宣传标语600多张,树立固定的宣传牌30多个,使“城乡清洁工程”深入民心,家喻户晓;二是立即组织人力物力对全镇排查出的6个垃圾污点进行了全面的清理;三是将在全镇各村委会增建垃圾收集池19个,并启用两辆垃圾收集车,由原来3天到各村委会收集垃圾周期缩短为2天;四是召开了160多人参加的镇村干部、圩镇机关单位负责人会议,部署对全镇环境卫生的整治工作,制定了最新、最科学的方案,力求全镇没有一个乱堆乱放生活垃圾的污点;五是在人力、物力、财力上加大力度,确保农村垃圾收集处理人员到位、工作措施到位、财政保障到位。
李拔飞说,村里的年例即将在正月十五到来,到时候家家户户将大摆筵席招待亲朋好友,“现在大多使用一次性塑料碗筷图省事,可能会产生更多的垃圾”,所以镇里特地派干部到村上宣传垃圾分类收集制度,同时加大了垃圾收集运输车的发车频率,希望能让村民过上一个既热闹又干净的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