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米芬”学名“枸橼酸氯米芬”,是治疗无排卵型不孕症常用的促排卵药物,也可以改变育龄妇女的排卵状况,提高怀上双胞胎或多胞胎的几率。作为处方药,必须有专业医师的处方才能使用,但一些药店和网站,却打着“多仔丸”的噱头,非法销售这一处方药。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去年10月14日曾发出警告,提醒公众切勿通过网络购买“克罗米芬”。然而3个多月过去了,记者调查发现,包括淘宝网、易趣网等在内的知名电子商务网站,仍有不少店家在叫卖“克罗米芬”或“多仔丸”,购买者也大有人在。
“多仔丸”网上畅行
记者在易趣网搜索引擎中输入“克罗米芬”,共跳出5条相关信息。记者佯装替朋友买药与一家名为“网上平价药房”的店家聊了起来。店家告诉记者,不用处方、不用任何检查证明,只要网上付费,就可以买到此药。
“朋友身体健康,只是想要双胞胎,概率有多大?服药后会有副作用吗?”记者问。
“因人而异,有的能达到90%以上。如果自身不孕,吃了生下的孩子可能不太健康,但如果是健康人,再按说明书用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面对记者担心药品质量的顾虑,“网上平价药店”一再强调,质量绝对过关,“我们有实体药店,就叫平价药店”。
然而记者在国家药监局数据查询系统的《互联网药品信息服务资格证书》和《互联网药品交易服务资格证书》中检索“平价药店”,显示结果均为0条信息。
为规避相应检查,一些商家的网上销售日趋隐秘。记者在百度搜索“克罗米芬”,进入一家销售该药的大药房,却发现无法购买,后在页面提示下,进入一家名义上销售便携五格小药盒,实则销售“克罗米芬”的淘宝商铺,发现该商铺30天内共售出产品4172件。商家对此的解释是:淘宝网不允许在网上售卖此类药,因此他们就改了个名称规避监管。
不仅如此,最近一种号称香港生产,能够提升生男孩、生双胞胎几率的“天喜堂天喜丸(多仔丸)”在淘宝网上也深得买家喜爱。在名为“小叶枫子”的店里,记者发现30天内该产品共售出29件,不少买家表示对此药的效果很期待。
在关于此药的功效介绍中,店家共罗列了14项,其中包括治婚后久未成孕或生育久停。“小叶枫子”告诉记者:“药品是纯中药,主要成分包括当归、人参等名贵药材,对妈咪和宝宝都无伤害,且生多胞胎的概率在70%以上。”
当被问及国家药监局网站上为何查不到此药时,店家回复说:“药是香港生产的,属于进口药,国内没有的。我们的药品都是收到订单后直接去拿货的,保证正品。”
无独有偶,易趣网上同样有商家在卖名为香港“天喜堂”、“仙喜堂”、“怡安堂”、“添喜堂”的“天喜丸”。
有专家告诉记者,境外药品未经国家药监局注册批准在境内销售,已属违法,而网络销售“克罗米芬”更是触动了处方药不得在互联网上交易的红线!
多胎妊娠风险大
无论“克罗米芬”还是“天喜丸”,同被店家称为“多仔丸”,但有趣的是,“小叶枫子”的店家直指网上销售“克罗米芬”片的店家“没良心、只想赚钱”,“吃下那个药后,小孩会是畸形,或者脑残”。
那“小叶枫子”售出的药品是否如其所言,可以让服用者安全产下多胞胎呢?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妇产科主任医师杨欣听完记者对“天喜丸”成分和效用的转述后,直呼“骗人的吧”,她说,“目前中药材是否可促排卵并无定论,一般多用来调理月经。如果说能使生多胞胎的概率在70%以上,那一定是添加了化学成分。”
而对于健康女性以多胎为目的滥服促排卵药物,杨欣也表示反对,“最直接的影响是过度刺激卵巢,使卵巢过度膨胀、雌激素明显上升,引发代谢异常,同时也会加大早产儿的风险。而且服用此药的多胎率并不高。”
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生殖中心也在其官方微博上指出,多胎妊娠的母婴妊娠并发症发生率会明显增高;新生儿围生期死亡率双胎妊娠比单胎高3倍,三胎妊娠比单胎高5倍。“多胎妊娠应被视为辅助生殖治疗的不良结局或并发症之一。”
监管漏洞多
据了解,我国零售药店和电商如果在网上售药,需要申请《互联网药品信息服务资格证书》和《互联网药品交易服务资格证书》两证,而且只允许出售非处方药。来自国家药监局的数据显示,截至去年7月,全国有69家单位具备互联网药品交易资格,其中38家可向个人售药,8家第三方电子商务平台只允许药品生产企业、经营企业及医疗机构之间进行网上药品交易。
而截至目前,淘宝网、易趣网等尚没有一家取得两证。既然未取得两证,为何处方药会堂而皇之出现在这些知名电商网站?
浙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流通监管处副处长张海军说,现在网络销售违法、违规、虚假药物现象隐蔽性强,查处难度大,监管力量却十分薄弱。“以浙江药监局为例,负责互联网售药监管的工作人员只有一位,而这项工作也只占他工作内容的1/3。”
多头监管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监管效果。根据《互联网药品交易服务审批暂行规定》,未取得互联网药品交易服务机构资格证书,擅自从事交易服务的,药品监管部门责令限期改正,给予警告;情节严重的,移交信息产业主管部门等有关部门处罚,但张海军说:“如果服务器在本地或本省,还比较好操作,一旦遇到异地案件,处理起来难度很大。”
而一位医药流通领域专家指出,对上述由香港流入内地的“多仔丸”,海关应履行起监管职责。通过海关的监管,可以没收、查封货物,截断违规违禁物品入关。
中国消费者协会律师团团长邱宝昌指出,网络售药涉及药监、工信、工商、海关等多个主管部门,看起来谁都在管,其实可能谁都没管住。邱宝昌说,要加强对网络销售违法、违规、虚假药物的治理,首先应从立法层面加大处罚力度,通过对相关责任人的重罚,形成震慑效应,防止“死灰复燃”;其次加大技术层面的研发投入,加大关键词屏蔽、过滤、封堵力度。另外,现在网络销售违法、违规、虚假药物的现象防不胜防,单靠行政执法部门的力量查不过来,应该发动网民进行监督,建立举报奖励制度,形成对网络违法行为的立体监控打击网。
据悉,国家药监局投诉举报中心已于1月16日开始运行,并将正式受理信件和互联网渠道的投诉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