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登顶 从选准突破口开始

近期，北京大学眼科中心在眼外伤领域的研究内容连续发表在美国眼科杂志、北欧眼科学报、视网膜等国际知名学术期刊上，成为中国学者跻身该领域国际前列的最新佐证。而这些成就源自10多年前确立的正确突破口。


　　攻关着力点瞄准患者所需

　　事实上，汤飞凡、张晓楼等中国学者曾为世界眼科学发展做出了不少殿堂级贡献。近年来整体学术水准正突飞猛进，与国际先进水平也就一河之隔，但登临学术巅峰的路却异常艰辛，最终的临门一脚从何处着力呢？严重机械性眼外伤后视力无光感，是世界范围内眼科医生面临的眼外伤救治瓶颈，一直未能得到有效突破，加之中国为数众多眼外伤患者带来的巨大治疗需求，遂成为我们这些后来者赶超国际水准的最佳着力点。

　　外伤后无光感眼是否能保住眼球甚至挽救部分视力？按照先前经典的眼外伤救治惯例，外伤后视力无光感眼应接受一期眼球摘除术。面对这个眼外伤领域的重大问题，我们课题组在眼外伤玻璃体手术病例数据库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了一系列深入的研究。研究内容包括开放伤后视力无光感形成的原因、开放伤无光感眼预后不良的危险因素，以及闭合伤无光感眼的临床特点和预后因素。

　　数据库里诞生“中国创造”

　　而搭建一个良好的研究平台是成败关键。1997年，眼外伤玻璃体手术病例数据库问世。它是基于眼外伤玻璃体手术研究（Eye Injury Vitrectomy Study, EIVS）而建立的大型眼外伤病例数据库，有国内6家眼科中心参与，已经积累了2200多例严重眼外伤接受玻璃体手术眼，是目前国际上唯一的针对严重机械性眼外伤的多中心、前瞻性研究。该研究的病例入选条件为严重机械性眼外伤且接受玻璃体手术或眼球摘除/眼内容物剜除，登记内容包括外伤分类、伤-术时间、术前检查、术中所见、干预措施、预后解剖及视力结局，随访记录均以玻璃体手术后6个月以上为准。

　　15年的积累，终于使中国学者在该领域站到国际前沿。比如，我们通过对70例过去应当进行眼球摘除的无光感眼的前瞻性研究结果表明，这些按过去常规应该摘除的眼球其实还有27.8%可以获得解剖和部分视功能的治愈。也就是说，通过综合改进的技术，4只注定丧失的眼球中，有1只眼可以获救，这是眼科医学进步的一个本质改变，也被收入国内外权威的教科书，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创造”。同时，通过对开放性眼损伤的循证分析，明确提出了玻璃体手术时机的重要性。这是国际上近30年来曾一直争论而未得到解决的悬案，该结论已被国内广泛认可并指导着临床实践。而在对这些重度伤眼的分析中，EIVS研究发现严重的睫状体、脉络膜和视网膜的综合损伤是导致眼球悲剧命运的主要成因，这为探查手术决定继续努力拯救还是摘除眼球防止交感眼炎的发生提供了指导性参考。

　　救回不该被摘除的眼球

　　上述结果充分表明，外伤后的视力无光感并非是眼球摘除的指征，通过伤后眼内探查，术中对睫状体、脉络膜及视网膜的有效处理可挽救部分无光感眼患者的眼球和视力。然而，眼球内部组织的综合复杂损伤是混杂在无光感这个临床表象背后的。只有通过手术中的清理、探查，甚至是通过修复努力后，才能区分何眼可治，何眼不可治。过去通常的做法是依据手术前的评价来确定受伤眼球去留的。很显然，这样就将那部分可以挽救的眼球当做不治的眼球一并摘除了。因此，其进步集中体现在眼球摘除的确定从术前评价转移到术中评价。这一改变的意义是把那1/4本来要摘但可救的伤眼找出来、救回来！这是个本质性的改变和提升，改变了外伤后无光感眼的救治常规和理念，并进而改变濒危外伤眼的总体救治水平和面貌。

　　另外，在眼外伤恰当处理方面，提出了伤道内口处理的重要性。这是一个概念的转变：传统的处理办法是修复伤道外口，对内口的处理是被忽视的。然而，外伤后期并发症导致的严重后果均是由内口增殖过程演化而成的。由于重视伤道内口处理的提出，因此相应提出了外伤最初伤道修复术后近期进行后续治疗的建议，目前也被越来越多的眼科医生推广应用。在一系列闭合伤无光感眼病例中，研究结果显示，与开放眼损伤不同，前房积血和视网膜脱离是最常见的前节和后节表现，术后视力无光感的最主要因素是视神经损伤。而视网膜脱离和脉络膜损伤是预后解剖结局不良的危险因素。

　　回溯15 年来的工作，眼力（找准突破口）、定力（耐得住寂寞）和毅力（务实求真）是EIVS研究取得丰硕成果的必由之路：当时国内临床多中心前瞻性研究还基本是空白，愿意投身于此的并不多。好在如今这座富矿已经给耐心的人们越来越多的惊喜：上述研究成果在近年的国际眼科基础研究大会、亚太眼科大会、国际眼科大会、国际眼外伤学会、全美眼科年会上获得国际眼科学界认可，我国在眼外伤领域的领先地位终获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