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八仙里贺知章坐了头把交椅
唐朝是一个让中国人实现了中国梦的朝代。在那个梦幻的朝代里,文人墨客无数,各领时代风骚。在那个有限的历史时段里,聚集了大量的文化名人,以至于我们回看那段历史时会发现,原来这些名人都是好朋友啊。
让我们看看盛唐老诗人贺知章的朋友圈吧。他与张若虚、张旭、包融并称“吴中四士”;与李白、李适之、李琎、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并称“醉八仙”; 与陈子昂、李白、孟浩然、卢藏用、宋之问、王适、毕构、王维称为“仙宗十友”。都不用介绍,看看人家的圈子,那就不是凡人。
学霸贺知章,出生在浙江绍兴,从小歌词诗赋无一不能,是浙江省历史上第一个有史料可印证的科举状元。贺信道教,一直活到86岁,这在古代绝对是骨灰级的老神仙。文章好赖姑且不说,人家的养生之道就够那帮整天嗨药的皇帝老儿羡慕的。
和他长寿有一拼的是他仕途的畅达。从国子监的班主任,到陪太子读书的私人教师,从掌管教科文卫的礼部侍郎到国家图书馆馆长、大唐王朝政策研究室主任,贺知章36岁中进士踏入仕途,到84岁告老还乡,近五十年的官场生涯平步青云,历经中宗李显,睿宗李旦,大周武则天,玄宗李隆基四朝皇帝,各个对他欣赏有嘉,乃至他要退休回老家了,皇帝亲自率领文武百官为他送行,八十码车跑半个小时了,一回头,皇帝还在远处恋恋不舍挥手告别呢。作为政坛不倒翁,贺知章现象绝对值得研究,古今中外,能把官做到这个地步上,用陈子昂的话来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贺知章性情豪放,心胸豁达,尤其好喝酒。杜甫在“醉八仙”里揭他的老底,“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说贺知章喝大了,骑在马上像坐船一样前仰后合,一不留神,掉井里去了也不醒,就睡在井里——如果不是枯井,那贺老爷子的仰泳水平得老高了。以前总以为李白喝酒是最猛的,看了杜甫的排行榜才知道,贺知章才是第一酒仙,李白仅排老六,相比之下,真是没有最猛只有更猛。
贺知章大李白42岁,两人惺惺相惜、忘年之交。贺对李更是有提携之谊,知遇之恩。当年李白来长安闯码头,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整天憋屈在小旅店里发愁。有一天,俩人在长安城外的一处道观紫极宫相遇,那时候李白在江湖上已经有些名号,贺知章也读过李白的文章,就问李最近写过什么新诗,李白即诵吟《蜀道难》,贺知章听后拍手称绝,称赞李白的诗好,说活人哪写得出来这样的诗啊,你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吧。称李白为谪仙人,就是打贺知章这儿来的。
贺知章和李白一见如故,自然少不了要吃吃喝喝一番,就拉着李白去喝酒。结果酒菜都点完了,贺知章一掏兜,竟然没带钱。也难怪,贺知章是工部侍郎,一个副部级干部,还是管房地产建设的,平时哪需要揣零钱啊。当时李白挺尴尬,本想抢着买单,可李白兜比脸还干净呢,一个子都没有。要不说贺老爷子豪爽,当即解下腰间御赐的金龟配饰要顶酒钱。李白慌忙拦住说,使不得,使不得,这是皇帝赐给您老的,您这么处理不合规制,这是犯法啊。贺知章潇洒地一挥手,将金龟抛给了店小二,对李白说“这算什么,我只记得你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啥也别说了,咱爷俩走一个。“之后,贺将李白引荐给了皇帝,做上了供奉翰林,从此,无论江湖之远,庙堂之高,世人无不晓得李太白——李白,火了!
大唐李家,自诩是老子的后人,自然对道教推崇备至,皇帝的妹妹,皇帝的媳妇,皇帝的老妈都进道观做过道士,上行下效,朝野内外道教流行。贺知章也信。贺知章家有位邻居老王,靠卖钱串子为生,就是穿铜板的绳子为生。晚年的贺知章不咋上班,天天闲在家里修道。无意中他发现这个做了好多年邻居的老王有些蹊跷,做邻居这么多年了,这老王身材也不变,衣着也不变,最神奇的是容貌也不变。贺知章没事就往老王家跑,一来二去熟悉了,知道了老王原来也是个修道的人。
贺知章家里有一颗夜明珠,珍宝,值钱,好东西。贺知章下了好多次决心,终于一狠心,将夜明珠拿出来送给老王以求修道的真谛。给老王送夜明珠那天,老王整好没吃晚饭,就留贺知章一起吃饭。饭不够,老王随手将珠子递给小僮,上街换回了三十个烧饼。贺知章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连连呼叫白瞎了白瞎了。老王见此情景笑着说:“悭惜未止,术无由成。须深山穷谷,勤求致之,非市朝所授也。”大概的意思是说,心里还有贵贱多少的俗念,咋能得道呢,要想修行就抓紧回归自然,离开这尘世吧。贺知章是多么聪明的人,一点就破,当时就顿悟了。
再后来,八十多岁的贺知章上书皇帝告老还乡,回到浙江老家,一心修道去了。这才有了流传后世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故事还没完,其实《回乡偶书》还有四句:“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远离了红尘功名的袭扰,回归到山林自然,贺老爷子活了八十多岁这才明白,自然才是永恒的,规律才是亘古不变的,悟到了“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你说这算不算是修道成真了呢——我觉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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