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大早,我在微博看到消息:李咏去世了。
我愣了一下:李咏?他还很年轻啊,怎么这么突然?
微博是李咏的太太发出来的,说他在美国已经经过了17个月的抗癌治疗,但最终还是去了。
倪萍转发了微博,表达了哀痛之情。
李咏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央视主持人,很多人说自己就是看着他主持的《幸运52》《非常6+1》长大的。
李咏在央视上妙语连珠,但在生活中他为人低调,也没有绯闻,和老婆一直都很恩爱。
李咏从小生活在新疆,后来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西藏电视台,那会儿他开始追求妻子哈文,并用实际行动感化了哈文和准岳父母。
这么多年以来,他对妻子、女儿特别好,是不折不扣的好丈夫、好爸爸。
李咏的女儿法图麦.李,小时候长相一般,长大后出落得越来越好看。当初给女儿上户口时,户籍民警本以为是位外国友人,哪知往下一看,才知道这是李咏给他那宝贝女儿起的名字。
李咏非常爱女儿,很多人都听过他生前的一段演讲——《致我的情敌》。今天我重温了那段视频,但听到他讲对未来女婿的要求时,我鼻酸了。
他对女婿的第一点要求是:健康。
李咏的去世,在朋友圈里引发了不小的地震。
有位朋友转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即使你兢兢业业的工作你没日没夜的加班和应酬带给你成就再多金钱再富足,没有健康,仍会被生命嘲笑、抛弃!我们或许不能百分百保证病魔和意外永远不会找上门,但是我们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见自己喜欢的人,陪自己爱的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在人生短短几十年里少一点遗憾。”
每逢一个名人因为癌症去世,我们都会发这样一通感慨。事后,该咋样还是咋样。
02
最近我工作量大到不行,每天差不多有15个小时要花在电脑和手机上,肩颈、腰背疼到不行,甚至能清晰地感知自己腹部的赘肉在一点点堆积,并成为我的一部分负担。
上次赶飞机去乌镇,我走错了登机口,可到了安检处才发现。飞机即将要起飞,我赶紧调转头往另外一个安检口跑,结果就那么不到两公里的距离,差点把我跑断气了。
平常跟女儿赛跑,我居然也开始跑不过她……体力下降非常明显。
昨晚我累得像一坨烂泥一样瘫倒在床上,躺到床上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我侧过身看着熟睡的女儿,忽然在想:
“如果哪天我患癌了,孩子怎么办?”
离职后,我给自己加码了很多工作,一度觉得自己身体承受不住。
不可否认,我是有点焦虑的,所以完全停不下来。
上个周末,我原本只是去医院给我爸开点药,但我拿到挂号单时,发现排我前面的人有六十几个,想到这么长的等待时间里,我身边没带笔记本电脑也没带任何书本,如果把这些等待时间全部浪费在刷手机上,我会有罪恶感,于是,我骑了共享单车穿过一个街区跑去公司上班。
一坐下来,工作就停不下来,等我后来收了工再骑车回医院时,发现医生已经下班了。
我也有过两次误了高铁和飞机的经历,倒不是因为我自己太磨蹭,而是忙着给工作收尾,结果“眼高手低”,实际所耗费的工作时间比我预想的要多,就预留不够赶路时间了。
这在离职以前,是不大可能发生的(给自己干和给别人干,冲劲差一大截。以前也不是不舍得拼搏,而是有一天当你发现你再拼也没啥用时,就拼得很难受了)。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的选择:这么拼也没赚来几个钱,是在图什么呢?差不多就行了,非得那么要强么?
离职创业,在某种程度上是想证明自己的确是块“料”而不是个废柴,但如果哪天自己还没成功或成功了却挂了,还不是一样会沦为笑柄,让“亲者痛、仇者快”?
以前,是闹钟叫我起床,现在一到醒点,内心深处就有个声音像惊雷一样把我炸醒,这个声音就是:
“你丫已经没工作了”,然后就……直接吓醒了。此时就是给我时间睡,也睡不着了。
状态上,离职后其实也没啥特别的感受,就是体力上很累,累到没空矫情,没空回望也没空懊悔。
话说回来,上述这些话说得好像我继续留在体制内,就不会焦虑、不会辛苦一样。
压力、焦虑和辛苦在哪儿都是有的,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如果我因为创业而得了癌症,那我继续在体制内呆着,估计也一样会得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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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今年10月8日,杭州探索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发布讣告称,董事长兼总经理董大伟因筹备公司上市事务劳累成疾,突发脑梗,医治无效逝世,年仅39岁。他死在了公司上市之前,也就是传说中“收获胜利果实”之前。
小时候,我也曾听过这样一个真实故事:村里有一对夫妻,特别穷,房子也快住不成了,两夫妻拼尽全力建了新房,但那个年代建新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没钱请工人,完全靠人力把砖瓦、泥浆等建筑用料搬来搬去。后来,房子倒是建成了,但女方因为太过劳累,某天晚上躺下去以后,第二天就再也没有醒来。
再后来,男方续弦,把新媳妇娶进了家,而那个为了建房而累死的女人,一天都没享到住新房的福气。
我妈也经常提醒我一句话:“你要是把自己累死了,挣的钱给谁花?”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对的拼劲儿看得我家人都觉得害怕。妈妈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懂,只是当工作任务摆在面前时,又不自觉想去拼一把,毕竟生活压力在那里摆着,全家的担子你都得挑着呢。
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跟我一样:一边不停给自己制造焦虑,一边靠行动缓解焦虑;一边喊着要拼命,一边想着要养生。
04
这是一个浮躁的、人人充满焦虑的时代。
曾几何时,我们的朋友圈里充斥着这样的消息:
“再不奋斗就晚了。”
“你的同龄人已经抛弃了你。”
“别在最该奋斗的年纪选择安逸。”
“你的父母还在苟且,你好意思诗与远方吗?”
“当你的同龄人拿月薪三十万时,你还在拿月薪三千吗?”
“时代抛弃你的时候,从来不会跟你打招呼……”
每个人都很焦虑,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正在被同龄人和时代所抛弃,每个人都想站在风口上成为人生赢家。
这种焦虑,同时还体现在对自己健康的焦虑上,于是,养生行业大热。
前段时间我去咨询保险问题,那个咨询师跟我说:“你要知道,健康是头等大事……balabalabal。”
我说:“这道理我知道,但这跟我选择哪款保险产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现今很多养生和健康行业,也正是靠打这种“痛点”来营销自己的产品,其蕴藏的逻辑是:
健康是最重要的事,选择我们的产品和服务=得到了健康。
可是,这话的前半句是“放之天下而皆准”的道理,后半句就是偷换概念了。
事实上,不管我们购买知识付费产品还是购买养生保健产品,都只是为了缓解“焦虑”。
于是,人们都是这样:一边拼命,一边养生。
拼命和养生,都是因为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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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最后,我想说一点感想吧。
上大学的时候,看电影《海上钢琴师》,我当时不大能理解男主角1900为何一生不肯离开那艘大船。
1900在船上生,在船上成就音乐巅峰(跟钢琴家斗琴那一段太燃了),在船上邂逅爱情,最后又与那艘船一起灰飞烟灭。他曾经为了追求爱情而尝试下船,但还没踏上陆地,他就折返回来了。
他说:
“我那时穿着大衣,感觉也很棒,觉得自己前途无量,然后我就要下船去。放心!完全没问题!可是,阻止了我的脚步的,并不是我所看见的东西,而是我所无法看见的那些东西。你明白么?我看不见的那些。
在那个无限蔓延的城市里,什么东西都有,可唯独没有尽头。根本就没有尽头。我看不见的是这一切的尽头,世界的尽头。”
我曾经认为,他是因为怯懦才不敢下船,不敢去挑战未知,现在发觉其实并不是。
他所弹奏的钢琴,只有88个琴键,琴键是有限的,但他却可以用它弹奏出无限的音乐。
他之所以不愿意下船,不一定是因为怯懦和恐惧,而是开始懂得:每个人的时间、能量都是有限的,应当学会在“有涯”中追求“无涯”,而不是去“无涯”中追求“有涯”。
在一个所有人都在贪多求全、提倡进攻和攫取的社会,只有1900很“非主流”地选择了守。
“放”容易,“收”很难。“攻”容易,“守”很难,“泛滥”容易,“克制”很难。
1900的高明之处,正在于此。
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与其迷失,不如坚守。
庄子在《养生篇》里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