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倩教授是第十二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获得者。在她的办公室墙上,挂着朱熹的《观书有感》: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在她看来,这正是自己心境的写照,只有源源不断的努力,才能不断前进。她在看似枯燥的神经基础研究领域,如鱼得水,乐在其中。
2009年,杨倩在世界上首次从自噬(CMA)角度阐述了帕金森病的致病蛋白α-synuclein诱发多巴胺能神经元死亡的机理,建立了CMA自噬-α-synuclein-MEF2D调节通路,为帕金森发病提供全新的理论基础。该研究成果被誉为2009年帕金森研究的两个重要发现之一,发表于国际顶尖杂志《Science》。论文先后被《Nature》等杂志他引127次,并被写入外文专著。
进入未知领域不怨天尤人
我2004年出国读博士后,在此之前是一名临床大夫,在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院读博士,后来出国,师从Dr. Zixu Mao。
可当我去美国的第一天,导师决定不做肝炎方面的研究了,改做神经退行性研究。这对初来乍到的我是一个打击。但第一步我得接受现实,唯有自己恶补才能跟上节奏。我阅读了这方面的所有文献,刚开始很吃力,但为了模仿前辈的思维模式,阅读文献是最快捷的办法。经过大半年时间,我把这些文章烂熟于心,很多文章的核心信息我能随口说出在哪一行、哪一页。
那个时候,为了节省时间,一周只做两次饭,然后冷藏好,该吃时微波加热。晚上8点开始加餐,吃一些热量高的食物如冰淇淋、奶酪等,这样就能坚持到晚上十二点,几乎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的人。那个时候,这种状态已成为我的生活习惯。
有时候我想,自己从一个临床大夫转为做科研,是不是走错路了?仔细想来,做临床和做基础的兴趣点不一样,临床医生的目标是要把病人治愈,而做科研目标是把一个个疑问解决掉,建立了新的理论和学说。当然做临床医生的收入要高,但做基础研究乐趣也很多,只要适合自己即可。
科研困惑中多反思、多尝试
别看我表面文弱,但我是一个愈挫愈勇的人,在科研路上,如果遇到我无法解决的困难,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攻克。
这里我谈谈发表《Molecular Cell》文章前所经历的科研痛苦。我们想观察一个蛋白激酶对蛋白的磷酸化,是否会对蛋白功能产生影响。但当把两种蛋白同时在细胞表达时,底物蛋白很难检测出来,不管怎么搭配,都没有用。我天天琢磨,连做梦都在想,因为这个坎儿过不去,没法继续进行。但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一次我在开车时,突然想到其实上游激酶不影响蛋白的功能,而是影响了其降解,这个idea闪念一过的时候,我当时激动得差点从车里跳出来,赶紧给我的导师和同事打电话,他们听后非常兴奋。看来很多事情需要你不断地琢磨,不断地变化思路角度。
有人问我做科研是否需要灵感和天赋,我想可能需要。优秀的科研工作者性格必须要好,视野一定要宽,心胸开阔的人会海纳百川,会有更多的灵感。除此之外,还要有怀疑精神,不要被所谓的规则和权威吓住,你有可能推翻规则权威,现在大家都在谈创新,如果固守而不去尝试突破永远不可能创新。
“女不如男”从没在我的字典中出现过
我们神经领域有一个女性科学家我非常敬佩,是我的偶像,她名叫Dr.Ana Cuervo,身材精瘦,精力充沛,在我们这个领域是响当当的大腕。当我第一次见到她,激动地对她说,我把您所有的文章都打印出来,每一篇我都倒背如流,很多纸张被我磨得都打卷了。当然很多人会问我,作为一位女性科学家,你是否觉得自己处于劣势?我回答道,我从来没有想过男女性别的差异会在科研路上有阻碍,我只是想,为什么我没有他“牛”,为什么没有把他研究出来的成果做出来。
可能我觉得在合作上,男性在一起可能更容易沟通,但更重要的是你把自己做好,性别只是社会赋予你的属性,就像一句话:我若盛开,清风自来。最近我国老一辈科学家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的报道,也鼓舞了我们这些年轻科学家,我更敬佩他们那个年代的奉献精神,也更信奉了付出就有回报的真理。
海归要适应国内环境
现在国内的科研环境越来越好,很多科研工作者也都选择回国发展。
虽然我国科研经费多了,但运行效率不高,很多报销财务制度烦琐复杂,另外,在试剂、器材等设备上质量也是问题,这与社会商业的大环境息息相关。我不好评价中美两国的科研环境,每个体系都有优越性和弊端,但我认为一旦回国了,要全力以赴适应国内的环境,不能再朝三暮四。其次我认为海归背景的科研工作者,可以多利用自己的资源开展合作交流,多制造机会培养学生,让他们开阔眼界。未来,作为唐都医院神经外科科研负责人,我想将功能单一的实验室,发展建设成能够完成分子生物学、细胞生物学、动物行为学、神经形态学、在体电生理等综合性的研究平台,让全院的医生充分利用好这个平台去完成科研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