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病咳喘异病同治：在假设和验证中破题

在中医界，素有“内不治喘，外不治癣”之说。如何为根治肺病咳喘寻找新思路？如何让该类疾病的中西医科研、治疗优势互补？从1995年起，中日友好医院呼吸疾病专家李友林教授领衔的团队开始了大胆假设、求证、验证之旅。今年，该团队的阶段性成果肺病咳喘异病同治方法的研究与应用荣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

　　思路 寻找呼吸四病内在联系

　　“中医所说的呼吸四病（上呼吸道感染、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肺心病），就是常见的以咳、痰、喘为主要症状的肺系疾病四个不同的发展阶段。”李友林解释说，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肺心病由于致病原因复杂，对其病变机理的认识始终没有根本性突破，西医治疗集中于抗感染、保持呼吸道通畅等环节，因此将这类疾病列为慢病，进行终身管理。中医之前对此类疾病的认识也很模糊，认为病因不外乎外感、内伤，逢外感即解表，遇内伤则针对寒热情况的不同对症治疗。这种简单的区分，忽视了病人自身功能状态与病理变化的整体性、疾病相关脏腑功能之间的广泛联系。

　　肺系疾病粗看有各自特点，但分析其病理变化和器官结构的相似性后，李友林和团队大胆设想：咳嗽、哮喘、慢阻肺等看似具有单独疾病特征，但关注其内在联系、共性统一的东西，或许具有建立共同治疗方法的理论与临床基础。只要具备了相同的病机、证候就可以“异病同治”。

　　“打个比方吧，同是上火，有的人表现为长痘，有的人流鼻血，有的人脚气复发，有的人则牙齿肿痛。只要抓住上火这个‘牛鼻子’，认清其病理实质，同样的败火中药就有可能治好上述不同的病。”李友林说。

　　求证 整合中医病机西医病理共识

　　确立了思路，李友林团队从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咳嗽变异性哮喘等常见难治性肺病咳喘起步，开始了示范性研究。

　　他们不再简单地将疾病划分为外感、内伤，而是把各种因素通过不同权重组合在一起，关注脏腑关联及互相制约的问题。该团队首先创立了肺病咳喘症状、病机、证候联系数理模型及共性病机量化判别方法。从1995年起，他们通过回顾性采集3240例、前瞻观察性采集265例病例信息，建立数据库，运用聚类分析、因子分析、因果关系判别、多因素回归分析等方法进行数据挖掘，获得了西医病理与中医病机认识。

　　“西医病理研究发现，89%的肺病咳喘都存在气道痉挛、气道阻塞。我们发现，87%的肺病咳喘都存在风邪犯肺、气逆痰阻的共性病机特征。把西医的病理结果和中医的认识结合在一起，肺病咳喘异病同治的理论与实践基础就扎实了。”李友林说，该团队根据风邪犯肺、气逆痰阻是肺病咳喘共性病机的认识，把握疾病的虚实、寒热、表里，提出疏风宣肺、降气涤痰的肺病咳喘异病同治新法。

　　验证 临床应用让医者受鼓舞

　　李友林团队联合多家医疗机构，进行前瞻性随机对照，法、方、证、效对应研究，纳入1350名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咳嗽变异性哮喘患者，建立并验证了肺病咳喘异病同治新方法、中医治疗方案、疗效评价指标。

　　“看到患者多年的老病根日渐拔出，作为医者我们备受鼓舞。”李友林说。同时，该团队重视研究成果的推广应用。通过量化中医学症状、建立多因素数学模型等方法，把复杂临床现象中的内在规律固化下来形成软件。临床医生只要按照要求把患者的数据输入信息采集平台，就可完成症状与病机之间的数据转化，形成结论用于指导临床。目前，全国已有来自基层的近5000名医务人员接受了相关培训。

　　李友林说，下一步，团队将进行临床效果评价和针对性药物研发等工作。